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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小奶狗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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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懷孕了?

葉舒然一直回到公寓都沒想明白這件事。

她和展睿哲一直都做措施,對這種意外嚴防死守,可是無論多麽難以置信,她都能看到B超單子上那個小小的影子,四十幾天,只有花生豆那麽大。

大夫告訴葉舒然,等到兩個月左右時,她就能看到胎兒蜷縮在她身體裏的樣子,那就是個成型的小生命了。

可是葉舒然想不明白,這個小東西到底是怎麽進到自己的身體裏呢?

“我不想留他。”葉舒然想了很久,才開口。

許諾陪著葉舒然忙前忙後,又把她領回家,本來就是擔心她一時沖動做些什麽,聽她這麽講,許諾絲毫不覺得奇怪。

“你想好了,不跟展睿哲商量嗎?”

想到展睿哲,葉舒然原本亂哄哄的一顆心越發煩悶起來,她坐在沙發上,輕輕嘆了一口氣,捂住臉,“我腦子有點亂,讓我自己再想想吧。”

許諾松了口氣,她幫也葉舒然倒了一杯熱水,又叮囑了幾句不要沖動雲雲,這才離開。

葉舒然在沙發上枯坐了一下午,忍不住給展睿哲打了個電話,可展睿哲現在在深山老林,手機信號極差,根本聯系不上。

算了吧,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

葉舒然有些頹然地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她從來沒想過會有孩子意外來到她的身體裏,也更沒有任何覺悟,去承擔一個當母親的責任。

她飽嘗過沒有父母撫養的童年,更不願意不負責任地誕下這樣一個生命。

雖然她現在和展睿哲也算感情穩定,但戀愛是一回事,共同撫養一個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她和展睿哲還那麽年輕,事業都才剛剛開始,葉舒然並不想讓孩子牽絆住她前進的步伐。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趁著展睿哲不在的時候,悄悄去把孩子打掉。

葉舒然忍不住給醫院的大夫打了個電話。

她平時體檢的私人醫院隱私極好,對這樣的事大夫也是輕車熟路,沒有絲毫的驚訝。

“如果要流掉,那勸您還是盡早來,越早處理,對您的身體傷害就越小,不過如果您想要手術,還是需要家屬來簽字的,不是孩子的父親也可以。”醫生說的明明白白,葉舒然猶豫了片刻,掛斷了電話。

這之後,葉舒然思前想後了一整天,還是給葉明宇打了電話。

“我懷孕了。”葉舒然直接了當地說,“手術需要簽字。”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葉明宇的聲音才再度傳出來:“你想好了嗎?這種手術太傷身體。”

葉舒然淡淡回答:“想好了。”

這大約是一種葉家兄妹特有的默契,葉明宇不會多餘的勸慰,而葉舒然也不需要解釋什麽。他們彼此接受對方基於自身是成年人做的決定。

手術定在兩天之後,葉舒然特意推掉了這兩天的工作,努力養好身體,也空出了後續一個月的時間,養好身體。

而這期間,她依舊沒有聯系上展睿哲,她沒有啟動任何其他備用的聯系方式,只是每天固定給展睿哲打一個電話,如果接不通,就當做是命運的安排吧。

手術前兩天,葉舒然做了個夢,她夢見一個嬰兒緊緊抓著她的手,觸感那麽溫暖,那麽柔軟,如此真實。睜開眼的那一刻,葉舒然忍不住流了眼淚。

第二天一早,葉舒然起了個大早,決定去寺廟裏拜一拜,聽說這樣的嬰兒會因為舍不得父母,在她身邊逗留。

葉舒然從不信神佛,然而這一次,她卻有些忍不住想祈求神明原諒她的自私和沖動。

她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

寺廟裏梵音繞梁,空寂幽靜,鐘聲由遠及近,一群飛鳥自天上飛過,大殿上煙霧繚繞中,菩薩安詳的看著腳下的蕓蕓眾生,眼神裏的溫和仿佛能包容一切。

那一刻,葉舒然把額頭抵在蒲團上,突然想,如果她做的是錯的,那神明會不會做什麽事來阻止她呢?

三次行禮之後,葉舒然站起來,走出寺廟,當她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葉明宇。

“葉舒珊帶著周蕊去見老東西了,老東西氣得不輕,現在在醫院搶救。”

葉舒然楞了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什麽?”

聽筒裏葉明宇的口氣帶著些許嘲諷:“舒然,決戰的日子到了。”

新年過後,天氣轉暖,葉開陽的身體又好了些,大約就是掂量著葉開陽能承受的住了,葉舒珊抓著周蕊去見了他。

她威脅周蕊的方式簡單的很。

“葉明宇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個冤大頭,你覺得他會讓你一直當貨真價實的葉家太太嗎?等葉開陽一死,他肯定會一腳把你踢走,周蕊,無論葉明宇開了什麽樣的價錢,等我拿到葉家的股權,都給你兩倍的價格。”

周蕊思來想去,最終答應了葉舒珊。

然而葉明宇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年在公司裏埋的線都在等這一刻。

葉開陽還在ICU裏搶救,葉明宇就緊急接連召開董事會會議,葉氏集團內部的高管迎來了新一輪的大換血。

葉開陽留下的老臣被毫不留情的挪到了不重要的部門,葉舒然和葉明晟也出現在葉氏集團的高管會議裏,兩個人氣勢洶洶,帶著雄厚的資金支持,鞏固著葉明宇的地位。

如此一連忙活了幾日,葉舒然的手術也只好延後,葉氏傳媒剛剛融資的資金被她大批投入葉氏地產和葉氏集團的其他子公司,維持葉家的股價和債券。

葉家三兄妹默契地聯動,等葉開陽終於恢覆一些的時候,葉舒珊已經無力挽回這一切了。

對此,葉明宇只有一句評價。

“你他媽當我傻嗎?”

一周後,葉明宇出現在葉開陽的療養院。

葉明宇穿著西裝走進葉開陽的房間。

房間裏一片靜默,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格外突兀,葉開陽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他太老了,疲憊的眼皮耷拉著,身上散發著腐敗的味道,雖然人還活著,但卻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死亡氣息。

葉明宇看著這樣的葉開陽,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坐在葉開陽的病床前,輕聲喚道:“父親,我來了。”

葉開陽倒吸了一口氣,儀器響了起來。

“我……一分……股權……也不會……給你……”葉開陽斷斷續續地說著,手指虛弱無力地握著葉明宇的胳膊。

葉明宇輕而易舉地掙脫了他,冷冷地說道:“父親啊,你不會以為就憑葉舒珊和葉明玨那兩個酒囊飯袋,就能守住你的公司吧。”

葉開陽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他像個漏風的好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我有……八個……孩子……”葉開陽青筋畢露,艱難地說著,“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就算捐了也絕對不會給你!”

“不孝。”葉明宇冷笑道,“那你算什麽呢?不忠不義,對白手起家的妻子棄若敝履,你一輩子風流,結果所有的兒子都沒有生育能力,葉開陽,你覺得自己可笑不可笑?”

葉開陽瞪大眼睛看著葉明宇。

“我猜葉舒珊沒告訴你對吧?她只告訴你,我不能生育,卻沒告訴你,你所有的兒子都無法生育?”葉明宇哈哈笑起來,他把一份基因檢測報告重重摔在葉開陽的病床上,哪怕他知道,他其實根本看不清。

“你以為你所有的兒子為什麽不結婚,為什麽不生孩子?你以為他們都是對女人沒興趣嗎?父親你一輩子精明,為什麽到老了,卻這麽天真!”葉明宇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狠狠刺痛葉開陽的心,這仿佛是蠍子的毒針,把葉開陽刺的痛徹心扉。

“這是報應啊!”葉明宇湊在葉開陽耳邊悄聲道,“沒人能生,可所有人都害怕失去繼承權,所以沒有人會給你講實話。哦,也不是沒有人能生,葉明晟是沒問題的。”

葉開陽目眥欲裂,病房裏的儀器劇烈的響著。

葉明宇笑起來:“你猜是為什麽?我也覺得好奇,所以拿自己的DNA樣本和葉明晟的做了個對比……爸爸,恭喜你,雖然風流倜儻,誰都敢睡,但那位你最喜歡的情人,卻也送了一份大禮給你,這頂綠帽子戴了這麽多年,爽不爽啊?”

下一刻,房間裏的儀器瘋狂的響起來。

葉開陽再度被送進了ICU。

病房裏只剩下葉明宇瘋狂而痛快的大笑。

那天葉明宇的話對他的打擊太大了,葉開陽的身體很快急轉直下,越來越虛弱起來,但神奇的是他一直沒有陷入昏迷,整日都清醒地掙紮著。

“病人的器官都在衰竭,就我們的經驗來看,應該也就是這個星期或者下星期的事了,你們準備準備吧,現在有什麽要說的要交代的。”醫院的醫生照例說著,但神色間卻已經是一副反正你們也都早已準備好的樣子。

消息一傳出,葉開陽所有的兒女統統JSG趕到了療養院,在外面嗚嗚咽咽哭成一片。

葉舒珊是帶著律師來的,她拉著自己的長子,站在病床前,焦急地說道:“爸爸,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這是您的外孫子,我和老公已經商量好了,過兩天就去給他改姓,以後他就是您的親孫子了!”

七八歲的孩子懵懂地看著母親,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外公,眼裏都是迷惑。

“快,叫爺爺,快去啊!”葉舒珊焦急地催促著。

那孩子上前一步,迷茫地問道:“媽媽,這不是外公嗎?為什麽要叫爺爺?”

“他以後不是你外公了,就是你爺爺!”葉舒珊瞪著他。

男孩子瑟縮了片刻,還是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喊了聲“爺爺”。

葉開陽艱難地笑了笑:“好,好,好孩子。”

而與此同時,葉舒然也被葉明宇單獨叫到了一邊。

“葉舒珊給孩子改姓了。”葉明宇陰沈著臉道。

葉舒然楞了楞。

“沒想到啊,為了搶股份,葉舒珊真的是什麽也做得出來,她那個老公,向來最看重這些,也不知道她用什麽法子說服他了。”葉明宇冷笑一聲。

然而葉舒然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哥你想幹什麽?”

葉明宇沈默了片刻,突然輕輕嘆了口氣:“舒然,把孩子生下來吧,以後我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葉舒然楞了楞,而後臉色一點一點的變了。

她瞪著葉明宇,怒道:“葉明宇你不是瘋了?”

葉明宇已經幾天幾夜沒睡過了,他紅著眼睛,瞪著葉舒然。

“舒然,你不想要嗎?葉氏傳媒那樣的舞臺才多大,如果是整個葉氏集團呢?從此以後,別說葉舒珊,就連我和葉明晟也都是在為你打工,我知道老不死的脾氣,如果沒有更好的方案,他一定會選葉舒珊。”葉明宇聲音嘶啞著問道,“老不死的手裏還攥著葉氏集團40%的股權,如果這一部分被葉舒珊拿走,我們以後在集團內仍然是處處掣肘,這場內鬥會無休無止的進行下去,你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對吧?”

葉舒然看著葉明宇。

沒有人不喜歡錢,沒有人不喜歡利益。

葉舒然花了兩年,讓自己的身家提高到幾十億,她知道,葉氏傳媒根本不會是她的終點,這也是她毫不猶豫想要打掉孩子的原因。

“可是葉明宇,這太讓人惡心了。”葉舒然啞聲道。

葉明宇笑了起來:“舒然,這世界上惡心的事太多了。”

沒過多久,葉舒珊從病房裏走出來,要葉舒然進去。

葉舒然推門而入,房間裏靜悄悄的,葉開陽臉色難看的躺在床上,鼻子裏插著氧氣,她從未見過葉開陽這麽虛弱的模樣。

這個人的生命在流逝,葉舒然在心裏想。

她坐下來,已經連一聲父親都不太想叫了,她漠然地看著病床上的老人,這個人按理說是她的生父,可她對他的生死早已是漠不關心。

活著也罷,死了也罷,葉開陽如今也不過是個被兒女擺弄的工具而已。

“你知道我叫你來,是有什麽事嗎?”葉開陽聲音嘶啞地問道。

“不想知道。”葉舒然淡淡地回答。

葉開陽冷笑一聲,瞪著渾濁的眼睛看向葉舒然:“我知道你也是怨我的……你從小到大,都是葉明宇帶大,我對你也沒有絲毫的重視……”

葉舒然神色不變,她冷冷地說道:“可我已經不在意了。”

她對葉開陽,並沒有多少孺慕之情,自八歲來到葉明宇身邊後,葉舒然只匆匆見過葉開陽兩三回。

葉開陽對她的忽略和輕視曾經讓年少的葉舒然很受傷,然而很快她也變得不在乎起來。

對一個人沒有傾註期待,自然也不會產生怨恨和失落。

葉開陽註視著葉舒然,他同樣也不甘心。

“你二姐要把她的孩子改姓葉,想分到一點股權,你呢?不想表示表示嗎?”

葉舒然在心裏冷笑,姓葉做什麽?這個姓氏如今實在不像是自豪,反而更多的是恥辱。

這一陣,隨著葉氏內鬥加劇,網絡上各種傳言甚囂塵上,葉開陽的光榮事跡已經被扒了好幾輪了,葉舒然都跟著覺得臉上無光,想到展睿哲的父母也在家看那些小道消息,她反而覺得葉開陽做的一切都是一種對她的連累。

“我不想。”葉舒然淡淡道,“我短時間內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葉開陽發出一聲短促的笑,他似乎料到了葉舒然會說這樣的話。

“我這一輩子對老婆,那是冷酷無情,但對情人卻還不錯,凡是跟我的,哪怕後來分手了也都拿到了一大筆錢,你知道為什麽你母親沒有嗎?”葉開陽大約是回光返照,說話竟越來越流利,眼神也越來越清楚了。

葉舒然的心隨著他的話慢慢揪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她慢慢說。

“你媽就是個普通的舞女,那天我去吃飯,要她陪了我一晚上,沒想到就懷孕了。”葉開陽似乎想到什麽,冷笑道,“她後來來找我,是冷文靜招待的她,她故意出一點錢,要她把孩子流了。”

葉舒然楞了楞。

冷文靜是葉開陽的第三任情人,同時也是葉舒珊和葉明玨的母親。

“可你母親沒同意,還是把你生了下來。她後來有好幾次都帶著你去找我,每一回都被冷文靜攔了下來,後來她怕夜長夢多,故意找人把你媽打了一頓,果然沒多久,她就死了。”葉開陽的聲音平淡而殘酷,冰冷的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

葉舒然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

“為什麽?”她聲音顫抖著問,“我母親對她又沒有什麽威脅?”

那時候,冷文靜應該已經生下兒子,又受寵愛,又何必如此?

“我生平最重視子嗣,所有的孩子哪怕再不喜歡,吃穿用度也都是不錯,冷文靜怕我追究她,所以才使了這樣的陰招。後來,還是葉明宇找到了你,可惜你媽已經死了。”葉開陽看向葉舒然,聲音嘶啞地說,“你聽到這些,不恨嗎?”

葉舒然冷冷說道:“恨,但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又為什麽要為這樣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爸爸,有一件事,你想錯了。我沒有大哥那麽恨你,我只是覺得你們每一個人都令人作嘔。”

葉開陽聽到這樣地說法,並不意外,他還輕輕笑了起來,“我知道,我這些兒女裏,只有你最重感情。”

其實,葉開陽本也並不看好葉舒然。如果不是他所有的兒子都不能生,他一定不會選葉舒珊,也不會選葉舒然。

可是現在,他只有這兩個選擇。

葉舒珊不是經商的料,把股份交在她手裏,有葉明宇和葉明晟聯手,葉家早晚會被她虧死。

可是葉舒然就不一樣,她有眼光,人也聰明,又有經驗,如果只能選一個人來繼承自己的事業和遺產,那葉開陽寧願選葉舒然。而在葉舒然進屋之前,葉開陽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說服她同意。

“如果你不同意。”葉開陽繼續道,“我不但會把所有的股權都給葉舒珊,也會想法子,從你手裏拿回葉氏傳媒的控制權。”

葉舒然楞了楞,她眉頭緊蹙,飛快地算了一遍葉氏傳媒覆雜的股權構成,突然意識到葉開陽說的沒錯。

她的臉色慢慢變了。

“我聽說你喜歡那個小明星,叫展睿哲……”葉開陽的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只要我把你換掉,你猜葉舒珊會不會雪藏他?”

葉舒然蹭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呼吸起伏不定,兩只眼瞪著葉開陽,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敢?”

葉開陽發現,自己戳中了葉舒然的軟肋,他囂張地笑起來:“你看我敢不敢?”

葉舒然瞪著葉開陽,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可是她知道,他什麽也做不了。

葉開陽的聲音漸漸虛弱無力起來,他大約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可卻惡毒的仿佛是毒藥,“我知道你懷孕了,只要你的孩子姓葉,我名下所有葉氏集團的股份都會是你的,你想怎麽捧那個小明星都行,想怎麽把葉舒珊踩在腳底下也都行,怎麽樣老六?這一趟你不虧。”

葉舒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踉踉蹌蹌離開病房的,她如夢游一般的走出療養院,沒有理會身後葉明宇探究的目光,她慢慢走出醫院,滿滿的消毒水味終於漸漸消失了。

葉舒然彎下腰,哇得一聲吐了出來。

等在門口的宋星語趕快沖過來扶起她。

“葉總……你沒事吧……”

葉舒然無力地揮揮手,她鉆進自己的汽車,靠在後座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回家,馬上。”

葉舒然迫切地想要逃離醫院,她覺得那個地方充滿著窒息。

回家的路上,葉明宇葉明晟都在給她打電話,葉舒然不想接,偏偏這時候,展睿哲的電話打了進來。

對面似乎信號不好,葉舒然聽著裏面刺刺拉拉的聲音,眉宇間卻漸漸松快了一些。

“小姐姐,有沒有想我?”展睿哲站JSG在山頂上,勉勉強強對著手機大喊道。

偏遠山區,信號太差,他已和外界斷開聯系快一個月了,今天拍戲的時候,他聽到工作人員說起葉氏的八卦,忍不住一陣陣的擔心,所以他跟導演請了半天假,連續翻了兩個山頭,才找到這個地方,勉勉強強能有一格信號。

“想你,我想你。”葉舒然閉了閉眼睛,顫抖著聲音說道,她疲憊極了,眼下,她竟只想靠在展睿哲的懷抱裏,她想念他的氣息,想念他的溫暖,可是又下意識地覺得懼怕。

“下周劇組放假,我可以回去看看你。”展睿哲笑道。

“我等不到下周了……”葉舒然輕聲說道,“展睿哲,我懷孕了。”

山風呼嘯而過,展睿哲卻覺得一股龍卷風襲擊了他的大腦,耳鳴聲此起彼伏,他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又覺得也許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他顫抖著問道:“什麽?”

而後,聽到了他方才聽到過的答案,斷斷續續地,卻足以讓他聽懂。

“我懷孕了。”

下一刻,他掛斷電話,轉身朝山下跑去,一邊跑,一邊狂吼:“導演,導演我要請假,現在,立刻,馬上!”

而此時,葉舒然坐在車上,楞楞看著掛斷的電話,一時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解脫。

果然,展睿哲也並不想要什麽孩子。

他還那麽年輕,又怎會願意輕易被孩子羈絆,葉舒然慢慢閉上眼睛,她感到一股熱流漸漸地在眼眶裏沁出來,眼淚無法克制地從眼眶中奪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只是心裏難受的很,明明前幾天她還在下定決心要打掉這個孩子,可是現在,她卻為這個決定而感到悲哀。

原來總有人說,人在懷孕的時候,是最多愁善感且脆弱的,葉舒然從來不信這些,然而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也許科學家的研究是對的,要不然她此刻為何會這麽難受。

葉舒然渾渾噩噩回到家,躺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胃裏又一陣排山倒海的惡心,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撲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吐了出來。她胃裏現在什麽也沒有,胃酸都仿佛要被吐沒了,只剩下一陣又一陣的幹嘔。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舒然站在梳妝臺前,漱了漱口,看著自己蒼白的臉,顫抖地捂住了眼睛。

下一刻,大門突然打開,展睿哲旋風一般的沖進來。

“葉舒然?葉舒然?你在哪?”展睿哲大喊著,推開每一扇門,而後在葉舒然回應她之前找到了她。

大男孩一把把葉舒然抱進懷裏,在客廳裏轉起了圈圈。

清冷的薄荷香沖淡了連綿不絕的嘔吐欲望,來福激動地跑向兩個人,一邊汪汪,一邊圍著他們搖尾巴。

葉舒然被晃得頭暈,怒道:“你放我下來!”

展睿哲這才笨手笨腳地把葉舒然放下,嘴巴咧著,幾乎咧到了耳後根。

“你怎麽樣?覺得難不難受?剛才是在吐嗎?檢查結果怎麽說?需現在我能做什麽?”展睿哲連珠發問,而後才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他小心翼翼地扶著葉舒然在沙發上坐下,半跪在地上,拉著她的手,虔誠地看她平坦的小腹,仿佛裏面有個炸彈似的。

他一臉的畏懼和期望,眼睛亮的像個太陽。

“我們真的要有自己的小寶寶了嗎?”展睿哲問道,他拉著她的手,仰著頭看她,懇求道,“我們把他生下來好不好?”展睿哲小心翼翼地說,“我會當一個好爸爸的。”

那一刻,葉舒然只覺得一股痛意瞬間刺穿了她的心臟,她握緊了展睿哲的手說,顫抖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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